新年了。
除了有利是可逗,自小對新年感覺不大。好吧其實是不喜歡,嗯,其實是討厭。一口一句討喜的話,連自己也覺肉麻,還有各種無聊習俗,麻煩。最麻煩是應付各方親戚,深深相信,每個小孩最初接觸到人性陰暗面(別人的跟自己的),一定是在拜年,哈哈。
小時候覺得,新年說祝賀的話,特別是「恭喜發財」,虛假得很,而且市儈,庸俗,無聊。不認為說了就會成真,只覺互相堆起笑臉煞有介事地講一堆超實現的話太可笑,事事如意青春常駐。要青春常駐的話買支SKII還更實際。
長大了,才明白,正因為不會說了就成真,才要說。
我們都了解現實有許許多多不如意與艱難困頓,才希望送上小小的祝福,祈望接下來的一年,所愛的人能過得稍稍順利一點。
超,講下又唔使錢嘅,係咪先。(嘖,祝福討喜的話說出來又不用錢,對吧。)
讓聽的人也有個盼望,未來一年還有很多美好的可能。梁文道在《我執》說,待開的花,未下筆的畫,最美。
用了兩天假期,回鄉過年。
回去已是初六,過了拜年高峰期,可光明正大窩到陽台看書。陽光依舊穿過欄河靜靜灑落,連地磚都暖烘烘地在曬太陽,旁邊是婆婆曬的咸菜。只是現在只剩我一人了。
這段日子,連夢中也再沒見過公公,願他已揮別前塵,開始了新的旅程。
坐在公公慣坐的竹椅,讀到這段:「經驗過北地深秋,才知道生命在任何時刻都一樣華美動人。」(《此時眾生》蔣勳)一愣。想起譚蕙芸的一句:「夠長命先會睇到好多人生的起承轉合,才會 match到原因,否則人生總是處於一個令人很費解的狀態。」公公,不知道我條命仔有幾長,有沒有機會變老,直到找到一直想不明白的答案?
名字跟我有一個字相同的小表弟長高了,只是依舊瘦得想捏他的臉也無從入手。使勁的把他的頭髮揉成鳥窩,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你見到他總會咯咯笑,而全世界的老人家都這麼恨抱孫。
因為,小孩子都帶著希望來到這世上。
(天氣小姐肚裏的小娃兒快要出來跟我們見面了,auntie H會使勁捏他的臉帶他吃許許多多雪糕巧克力把他的乳齒都蛀掉,想想也開心。)
十月到過台南。赤坎樓的文昌閣有塊祈願板。
不知怎的,台灣有許多地方可許願,有些甚至不是廟宇,靈驗性成疑,但總喜歡老實不客氣的細看別人的願望。
有小朋友許願希望考試滿分,不會寫的試題也能猜中答案,末了還補一句「魁星愛我」,忍不住咭一聲笑出來;有考公務員的,還真的貼了一張口試合格通知書還神;還有男生希望(暗)戀人考上北京的大學與他團聚。
離開時一直會心微笑(大概臉上看起來是欠揍的偷笑),衷心希望他們的願望都能實現。
誠心許下的願望,本身已是一種人間美好。
仍不喜歡過農曆新年,但開始會認真地說祝福的話。以前覺得恭喜發財青春常駐步步高陞好市儈;也不喜歡在臉書貼食物的照片,但最近漸漸發現,原來有錢過舒適的生活、吃好、打扮得漂漂亮亮、事/學業順利,也不是不重要。
也許人生不如想像中離地,未想透。現在的我,離生命的真相有多遠?
利是逗來了是要揮霍的,又買了一本書。「當你開始學會向前走的時候,你生命中所有的遺失、不能彌補的缺憾,都變得不那麼強大。它就像雲朵之於天空,稍帶滑稽和無所歸屬的樣子滑過,從來不曾因為它而改變天空的蔚藍。」(出自演員陳坤寫的《突然就走到了西藏》,想不到)
「只要行走,就能與你生命中的真相相遇。」
什麼時候,才是出發的時候?
(未來一年,祝大家事事如意,身體健康,遇到更多更美的,未知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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