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只是很想寫。
某晚深夜坐泥鯭的回家,下車處一地木棉,抬頭望,樹枝都抽了新芽。立春早過,春天真的來了。
時冷時熱了好幾個月,這幾天終於可以換一身背心短褲,以最沒儀態(不准說我從來都沒有過)的姿勢,楝高隻腳坐在沙發。皮膚自由地呼吸初春的微涼空氣,深深吸氣,兩手大大力伸一個懶腰,爽歪歪。
想寫春天的夜,是日卻碰上香港三月飛雹,雖然除了得寫稿,整件事完全與我無關。事發時正在公司趕另一篇稿,然後用大家在facebook跟whatsapp瘋傳的網上圖片跟影片又生產了一篇稿(想起某位文化+社會學人說,現在我們太多「二手經驗」,感覺/思考/看法都來自別人。當然,他這句話也是其中之一。)到下班離開,黑雨警告已除下,跟沒事發生過一樣。
扯遠了。
那天晚上回薄扶林跟這位文化人做訪問,離開時經過東閘,暗香浮動。抬頭,樹上的白花開了滿枝。喜歡春天的夜,更確切地說是夏天的夜。細碎的香氣都揉在晚風裏,悄悄拂過你鬢邊,只有你知道,曾與某個角落的某朵花,有過如此邂逅。
跟他談了兩小時,篇幅關係,見報的版本寫得有夠差,簡直慘不忍睹。也許尚未有此功力,但總覺得好看的人訪,三千字是基本篇幅,交稿時心裏在咆哮,若此刻身在副刊便好了ROAR!但有機會讓這位文化人跟我談了兩小時,任問呀大佬!於是像去看醫生似的問了許許多多問題,堅係執到。
例如,他說,這輩香港年輕人面對最大的問題是不再天真,有很多早已寫好的narratives(敍事)。翻譯成地球人的語言,是大家由幼稚園入學試開始,都得跟從一些既定的劇本,入名校讀商科當專業人士結婚買樓生仔退休。
「希望大家找回一種年青的心情,不要預設太多框框,去試,去冒險。」
「即是『人生若只如初見』?」
他點頭,「對,寫你自己的故事。」
想起N年前電影節看的某部電影,最後一句對白是anyone can write her story in her way,也想起所認識的人們。在TVB鏡頭看不見的地方,有人用自己的專業知識揭露政府土地規劃的不公義;有人拍片喚醒他人關注社會議題;有人用音樂唱出這一代人的共鳴;有人從事自由業只為了更多時間畫畫;有人創立聽別人說心事的NGO;有人用攝影拉近人與人的距離;有人寫字。
大家都用自己的方式說自己的故事。願有天能聽懂這個時代的聲音。
這些日子一直在留意彼岸的太陽花學運,香港不如台灣,對岸的民主是數十年來一代代人自己爭取回來的,因此我們的抗爭意識較低,但也許是最近烏克蘭革命、埃及變天等事件太頻繁,突然想到孫中山先生的某句話:「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
還沒想懂這種篤定從何而來,愈來愈覺得世界上很多事情如鐘擺,物極必反,而現在我們正見證一個轉變的時代。也許天黑以後,便是明天。
春天是蘊釀的季節。
P.S. 又回到在同一間公司打兩份工的日子,雖然只是上次的「手尾」,但預計未來睡覺時間大減,明天上班前得早起做另一份工的工作。(頂寫完唔小心已經三點幾點算)不過,有機會試試自己喜歡的事,其實深深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