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2013

無論雨怎麼打,自由仍是會開花。


  他娘的,由六月四日開始突然莫名其妙的疑似「被長城」,用家中wifi連線,facebook/ twitter/ blogger/ 博訊網全上不到,開了翻牆軟件才回復正常。自問只是個small potato,寫的東西比我敏感的大有人在,而且要封鎖早應在六四前幾天便得開工了吧。約了技術員明天上門檢查,到時自有分曉。現在每次也得用VPN,好麻煩,妖。

  但還是會繼續寫。

  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感冒沒能上班,想像他們跟老闆解釋:因為去了昨晚的六四燭光晚會,淋了一夜冷雨。然後老闆打個噴嚏,說:我也感冒了,現在不也回來上班了麼?!不准請假!

  主辦單位宣佈,昨晚有十五萬人。在無數個十五萬份之一中,有你嗎?由高處俯瞰,每個人手持的燭光微不足道,但合起來便照亮了整個維園。所以每年堅持參加,因為十五萬,由十五萬個十五萬份之一組成,每一個人也很重要。

  到維園時約七點多,剛坐下不久便下起雨來。愈下愈大,最後不得不站起來。五個人,兩把傘,手上背上還有大量行李。大家緊緊圍成一個圈,以身擋雨護住身上最貴重的電子物品,不一會已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全身濕透。衣服在滴水,連長靴也不敵滂沱大雨,抬腿一搖,dr. martens內的積水在晃呀晃,都可以養金魚了。

  可是場內的人不見減少。

  夏天的衣衫能薄則薄,冰涼的雨水像洗澡般打在身上,大家都冷。堅持到八點半,帶著貴重電話/相機/電腦的兩個友人無奈先行撒退,還有我們三人繼續留守。雨漸細,大家開始重新點蠟燭。有人唱自由花,叫口號,大會音響時好時壞,最後由蔡耀昌年年如是語帶哭音以致走音的講詞作結,還有李卓人講話。一直只是默默旁觀,沒有作聲。

  自問是個不合格的參加者,口號沒喊過,歌詞記不住,也一向沒什麼國家感情,而且認為某些組織在會場籌款有「抽水」之嫌(但後來知道,很多機構全年的營運經費全靠六四跟七一籌回來,會體諒),但還是會去。

  晚會前夕,本土派認為「愛國愛民」的口號是騎劫了晚會(雖然後來取消了),甚至呼籲市民杯葛晚會。這些爭論於我沒有意義,反分散了應有的注意力,迷糊了焦點。

  從來,到維園的人都不全是為了響應支聯會的召集,要「建設民主中國,結束一黨專政」。

  我來,只因相信這個世界應該有公義。



  淋著雨,把燭光點亮,把傘放下,讓在場的傳媒拍一張鳥瞰wide-shot,便自覺完成了一件事,可以收工。

  當然,悼念的方式很多,讓悼念活動遍地開花也很好,但每年六四的維園燭光是一個重要指標,一種向當權者施壓的姿態,告訴全世界(見:數十外國媒體報道維園燭光),還有我們這麼些人記得你做過什麼,而且會一直記住。也告訴那些天安門媽媽們,儘管大國崛起,但這個世界沒有忘記你們死去的孩兒。從沒想過去維園是為了「愛國」或「不愛國」,在生死面前,這些都只是微不足道得拿出來討論會讓人臉紅的微枝末節。我來,只為用手上的燭光,為當年無辜死去的人,做一點小事。

  如此而已。

    


  相信球場上淋著雨的小朋友少男少女老少男老少女大叔阿姨伯伯婆婆,每人都為不同理由而來。但心底裏,總相信大家分享一些共同信念,例如對暴力的不忿,例如相信人應該生而自由平等。

  任風雨飄搖,我們用傘與身軀,護那點良知的燭光不滅。

  無論雨怎麼打,自由仍是會開花。

P.S. 所有相片來自冒死拿出手機拍照的頭盔小姐,謝。
P.P.S. 向來對畢明的文字感覺不大,但關於「愛國愛民」口號的爭論,這段讓我深深感動(原文):

至於悼念六四,太簡單,悼念死難者裏面,沒有國界,沒有政治。平反六四,堅持的是公義,公義是客觀的,不像「愛」,不必掉進那個陷阱去講無人能辯的課題。如果世界把你弄複雜,對手把你弄胡塗,你是可以拒絕的。每年,記着一班年輕的生命以死的氣慨為了生而戰,記取他們被荊軻,是出於自己的良知,公共的正義,人道同理心,如是而已。Imagine there's no country。與其費神辨別誰是魔,不如認清自己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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