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2013

27/497 - 到頤和園結冰的湖上溜冰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27。

  在頤和園結冰的昆明湖上溜冰。

  寒風凜冽,天空卻萬里無雲,藍得澄澈。戴上冷帽圍巾,穿好溜冰鞋,從湖北岸的遊廊慢慢滑到冰面上。邁開右腳踏前一步,沒怎麼發力,已滑到一丈開外。在冰面上來去自如,穿梭在仨仨倆倆的人群之中,彷如一尾海中游魚。

  穿梭十七孔橋的拱形橋洞,數數橋上有多少隻白玉石獅。末了,滑到東岸的堤邊,兩手一攀,又再腳踏實地。換好鞋,到園子外買一串冰糖葫蘆,且吃且走,好甜。


  北京在我心中永遠有個特別位置。

26/497 – 到New Zealand小鎮的馬路躺半天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26。

  到New Zealand的小鎮Akaroa馬路躺半天。

  在粉紅色的兩層小屋旅館打工換宿。跟宿友打賭,馬路荒涼得最少一小時沒車駛過。沒事做的午後,大夥兒到鎮上隨便找一條馬路,捎上一本書,在路中心輪流每人躺一小時,看看是不是真的沒車經過。柏油路給午後的陽光照得暖暖的,伸開四肢大字型躺開懷抱,迎來冬日的暖陽。

  卻不敢閉上眼睛,怕真的有車經過。天上雲朵悠悠,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胡亂說著話,時間緩緩隨微風流過,不見有車駛過。直到暮色漸起,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回家。


  曾在故事地攤聽一個到New Zealand working holiday的女生說故事。她說,真的有朋友試過躺在馬路整整一個小時,都沒車駛過。記得她住的是法式小鎮Akaroa的一間粉紅色小屋,叫Chez La Mer Backpackers.

8.28.2013

25/497 - 在Buenos Aires的七月九日大道快閃賽跑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25。

  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七月九日大道快閃賽跑。

  Avenida 9 de Julio是全世界最闊的馬路,闊110米。夜深無人,Buenos Aires 的好空氣自有一種凌晨的清冽。趁沒車,與友們偷偷溜到馬路一邊,蹲下,兩手觸地,做好起跑的姿勢,然後齊聲數一、二、三!逃命似的横越18條行車線,鬥快跑到另一邊。

  大家雙手撐膝,站在行人路邊喘氣,笑得好頑皮好頑皮。不知道誰贏了,只記住輸了的得請其他人吃早餐。坐在街上,聊著天等天光。天空泛出魚肚白,新的一天要開始了,伸一個懶腰,打一個呵欠,眼睛都瞇起來。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迎來第一線晨曦,早安。


  其實沒看過王家衞的《春光乍洩》,但總覺得Argentina 的Buenos Aires自有種讓人放下束縛的魔力,在寂寞與狂歡之間游弋。

8.27.2013

24/497 - 在巴黎鐵塔下的草地滾來滾去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24。

  在巴黎鐵塔下的草地滾來滾去。

  某個冬日的早上,抱著熱可可還有麵包鬆餅水果乳酪,拿一本書,到艾菲爾鐵塔下的戰神公園野餐。

  抱著書,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耳機播的是Louis Armstrong 版的La vie en rose。伸個懶腰,愜意的閉上眼,感受陽光親吻在臉上的熱度。也許又會不小心睡著,也許不。


因為這兩天實在太累,明早又得爬起來上班,連帶Project 497做的事也比較靜態,因為寫了感覺像真的去了似的。前兩天爬了兩次神山,體力勞動太大了,哈哈。

P.S. 來用一首Louis Armstrong 版的La vie en rose結束今天吧,帶著甜笑去睡,晚安。



P.P.S.這個版本來自一部很喜歡的法國電影Jeux d'enfants(Love me if you dare),也很值得看啦。

23/497 - 巴黎書店打工換宿一天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23。

  到巴黎的Shakespeare and Company 打工,然後在書店閣樓的沙發睡一晚上。

  外面烈日當空,店內燈光卻偏黃偏暗,踏入書店,不得不瞇起眼適應光線。店不大,書架由地下蔓延至天花,甫進門便嗅到沈澱了逾半世紀的書香,自有一種沈靜安然。

  在手忙腳亂中開展一天的店員工作,不停重覆僅會的一句法語「Je ne parle pas français」(我不會說法語),用英語夾雜身體語言跟來客溝通,也許廣東話跟國語也能派上用場?把書分類、排好、上架。看著不同的書乖乖站在書架上,自有一種成就感。

  天漸黑,幫老闆打烊後,窩到閣樓的小沙發床看書,就著燈光寫日記,然後抱著喜歡的書安然入睡。


  Shakespeare and Company 在電影 Midnight in Paris有出現過。書店其實有兩間,現存的一間開業於1951年,老的一間在1919年創立,是很多明星作家的聚腳點,海明威的A Moveable Feast 便有記載,尤利西斯也是由老店的店東出版。後來老的一間在二戰時停業,沒再開過門。現有的一間還保持傳統,供人打工換宿,閣樓的沙發床長期開放。

  又,又發現好東西:http://www.movie-locations.com/index.html。這個網站羅列出N部電影取景的地方跟情節,例如Midnight in Paris的男主角便曾在Shakespeare and Company 閒逛。又一個適合上班工作到天昏地暗時,偷偷讓自己「扮旅行」的好去處。

8.26.2013

狂舞派 - 給夢想的情書

    

  為了__________,你可以去到幾盡?

  (因為實在太想推介大家去看,所以今次影評不含劇透,去看啦。人格,不,人頭擔保!)

  兩星期前看的電影,一直欠它一段觀影後記,打開只寫了幾百字的文檔,覺得思路斷了沒法再寫,想算了。在youtube看一遍主題曲的MV,卻再次勾起那種窩心。

  夢想的本質,不也正是如此?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也得寫完,ROAR!

  在百老滙電影中心看的一場。完場,全場觀眾熱烈鼓掌。直到推開戲院後梯大門,重新走進陽光裏,整個人仍是呆呆的,深深被其熱誠觸動。不單是故事中人對夢想的熱誠,還有導演、演員、製作人員對這部電影的熱誠。

  例牌的故事大綱,抄自yahoo電影:天才街舞少女阿花(顏卓靈 飾)加入大學舞隊BombA,與萬人迷隊長Dave(LokmaN 飾) 挑戰令人聞風喪膽的舞壇惡霸Rooftoppers,卻被隊友Rebecca(Janice 飾)橫刀奪愛及嘲笑舞技。憤然離隊的阿花此時碰上騎呢太極男阿良(蔡瀚億 飾),竟受太極啟發創出全新舞招。阿花決定重返BombA,與宿敵Rooftoppers決一死戰,卻遇上意外導致嚴重腳傷。正當阿花覺得夢想幻滅之時,Rooftoppers的隊長Stormy(Tommy Guns 飾)竟突然現身她的輪椅前,揭開Rooftoppers稱霸舞壇的最大秘密……

  故事是典型的武俠片格局,天才落難悟出新招迎戰敵人,完。好看的不是故事,是故事中的人,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對夢想的執著。

  開場,阿花邊在店裏舀著豆腐花,說,每個人人生的追求都不同,她是跳舞,大叔是賽馬,鄰家肥仔是參加爆旋陀螺全港賽。尾聲時,Rooftoppers的隊長問她,「為了跳舞,你可以去到幾盡?」

  阿花數落柒良懂什麼跳舞的事,被他教訓:「青春不是chok出來的。」

  跳舞的花/ BombA/ Rooftopers固然有型很緊,但全片最喜歡的角色卻是柒良。柒良的造型頗有點(OK,其實是非常)老套,卻反映他的堅持、直白,不介意他人目光,不隨波逐流。

  柒良其實堅係幾柒。到屋村表演,末了還拉起「曾麗芬議員辦事處」的横額(曾麗芬是電影的出品人,Golden Scene的老闆,笑了);一班騎呢男人耍太極扇還要來一招「美人照鏡」;還有那些限量版太極襟章、太極曲奇跟太極扇、寫上「太極魂」的貨車,都在刻薄地取笑柒良的柒。笑到肚痛,但愈是柒,愈感受到他們忠於所愛的堅持。

  直正的有型,不在於做一些懶有型的事,而是專心地、快樂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柒良後來告訴阿花:「你跳舞時,不只臉在笑,連手手腳腳都在笑,型爆!」

  一個人最charming的時候,是專心地做喜歡的事的模樣。庖丁宰牛時,相信也很有型吧。(而且他還是個大叔!)

  電影中,各人都在為各自的夢想奮鬥,不惜一切。喜歡跳舞的花/ BombA/ Rooftopers不用說,喜歡太極的良無視眾人目光辦太極學會,喜歡在舞台上表現自己的Rebecca 不惜「露底飛奶走光」爭取曝光。是偏執的狂熱,是年少輕狂。(這個博客陳若谷說的更好:《狂舞派》的狂(含劇情)

  當一個舞者不易,lockingbreaking動作難度高,易受傷。狂舞派在Youtube的MV有舞者留言:「試過因為打空翻條腰斷左,加上我係一個肥仔,倒立任何所有高難度動作都比正常人練得辛苦」。

  跳舞不會為你帶來很多物質上的東西,翻譯成香港的價值觀是「唔會有人俾錢你」,受傷了還得自掏腰包看醫生。別人會笑,為一件看來徒勞無功的事浪費時間/錢,值得嗎?

  很喜歡尾聲intercut BombA隊長Dave/柒良/花/Rooftopers/Rebecca那一段,在追夢的路上,大家都是同路人。

  不為什麼,只為喜歡。做自己喜歡的事,是手段,也是目的,本身已有其意義。Rooftopers 說:「這是我們青春的傷口,你沒有取笑的資格。」

  還有rooftopers的隊長Stormy,storm the mind,set no limits。(因為劇透無朋友所以不能說太多,自己入場看啦)深深感動。沒有人可以阻止你逐夢,除了你自己。


  電影拍得輕巧、sweet,像吃一杯雪糕。但大家心裏雪亮,出了戲院,電影以外的現實世界張牙舞爪血肉橫飛,才不是這樣子。花畢業了還能不能這樣跳舞?也許她也得穿上兩吋高跟鞋每天朝九晚十在辦公室當個OL加班回家已筋疲力竭連飯都沒力吃便倒在床上,還談什麼跳舞。

  如果電影中人的「狂」是「年少輕狂」,那麼電影製作班底對夢想的偏執,才更令人動容。

  導演黃修平跟編劇陳心遙沒錢租辦公室,在街頭長椅「度橋」,電影找不到人投資,試鏡後拖了三年才拍成。

  電影除了街舞,還有不少indie元素。看到rooftopers在工廠大廈battle那一場,有人在天台徒步跳出三、四米遠,心想怎麼跟Pakour這麼像。後來看製作特輯,果然找了HK Pakour club的會員客串。(那個會員說,Pakour就是不介意別人的目光,開一條自己的路,型爆!)唱主題曲的也是獨立音樂人。其他細節亦見用心,手影戲那場專門找人來教,還不說有各場的編舞。

  鄧小樺說要用性命支持《狂舞派》,「有時想幫助它,因為覺得它的勝利好像就是自己的勝利。」

  想起喬靖夫的《武道狂之詩》。「我認識不少真實的武者,他們練武,就是因為喜歡──喜歡把技藝練得圓熟的滿足感,喜歡將自我潛能推到極限的存在感。」黃修平也很喜歡武俠世界吧,除了電影的武俠片的格局,阿花手上那本《太極扇秘笈》,畫的是黃小虎。也見過一些indie音樂人,在香港玩音樂半點不易。在電影製作特輯中(有劇透),其中一個編舞的舞者說:「交通燈也有拍子,等過馬路時,就會想跳舞。」

  目標不同,但對所愛的事的熱情,都一樣。

  在逐夢的道上,我們都是同路人。

  柒良初識師傅黃貫中,對方問的第一句是:「每個人都有一樣擅長的事,我很叻耍太極,你呢?」

  為了__________,你可以去到幾盡?

P.S.最近發現自己原來還對香港挺有感情的。《狂》的導演也很喜歡香港吧?公和豆品店、上環的樓梯、火車軌旁的空地,油麻地的馬路中心安全島,米埔(?)的紅樹林、舊公共屋村、工廠大廈。喜歡看港產片,因為能在大銀幕上看見熟悉的景物。

如果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香港最東的日出

  體力勞動了很多,回到家,洗了澡,頭髮還沒乾透已倒在床上陣亡,睡了兩小時 又爬起來做功課。

  記一點今天發生的事。

  一直haunted by déjà vu,常有種「這個地方我到過、這件事我做過、這句對白我說過」的感覺。記得某次跟頭盔小姐到頤和園,走到石舫,說:「這裏我來過。」對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其實連自己也不知道這種篤定的熟悉感何來,但就是覺得,我來過。

  其中一個解釋是,宇宙是一盒不斷循環播放的錄音帶。你現在坐在電腦前看我寫的字,以為一直讀下去才知道我寫什麼,但其實這動作已重覆過千千萬萬次,我己無數次在鍵盤敲下這些文字,你也曾無數次click開facebook上的連結,而未來還得重覆千千萬萬次。Everything is written. 是為尼采所說的「永劫回歸」(eternal recurrence)。

  某友跟伴侶心有靈犀,算命師傅批道:「因為你倆是前世的相識。」(雖然邏輯上有問題)最近在看馬家輝大叔的《大叔》,其中一章講王家衞拍的《一代宗師》。片中最有名的對白是:「世間所有相遇,其實都是久別重逢。」

  當一件事重覆千千萬萬次,它還有什麼意義?

  一直想不到答案,直到今天遇到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姑且給他一個名字叫哲學先生。走在街上,隨口問:「可能我們已走過這條街千百次,這句對白我也說過千百次,當一件事不斷重覆,事情做來還有什麼意義?」

  然後他竟然講了一個答案。

  「amor fati,love your fate。就算每個moment都重覆N次,但你永遠可以選擇去愛你的命運,享受每一個moment。Not to discover but to create.不是去尋找生命的意義,而是由你來賦予它意義。」

  小王子說:It's the time that you have spent for your rose that makes your rose so important.

  原來上半集(永劫回歸)的答案,就是之前沒看到的尼采下半集(amor fati)。Will to power,你才是生命的主人,為它填上意義。我命由我。

  承認生命的絕對虛無,再提醒你永遠有能力(agency)創造意義,是存在主義(existentialism)教會我的事。唔係路,搵返d Heidegger嚟睇先。

  以上文字寫於昨天。

  今天撐著眼皮在快餐店匆匆吃午飯,被旁邊的菲律賓阿姨搭訕。阿姨叫我們猜她的年紀,同行的車厘龜先生故作認真的猜:「二十!」,逗得阿姨笑得花枝亂顫,說自己己53歲了。末了,她也猜我們的歲數,開估後,說了幾次:「You are so young」。

  也許她看我們,就像我看才幾歲的小蘿莉小正太?小朋友永遠對世界有種熱情的好奇,不像成人,重覆看、重覆做的事太多,太多習以為常。

  願我可一直保留這種熱情,一如赤子。

  人生若只如初見。莫忘初心。


8.25.2013

22/497 - 在京都櫻花樹下野餐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22。

  到日本京都,在櫻花樹下野餐。

  櫻花開得鋪天蓋地。風吹過,花瓣飄落,如雪。沿哲學之道一直走,落英紛紛,拈起一片落在頭上的花瓣,輕輕吹走。花雨落入河中,於水面綻起一圈波紋。

  然後跟友們找個地方,在櫻花樹下鋪一塊好大的格仔布,團團圍圈而坐,野餐。花的淡香縈繞不散,吃著友們各自做的小吃,呷一口清茶,愜意地看漫天花瓣飄落。也許看著看著,便不小心打瞌睡,但聽著身邊的人的聲音,總感安心。


  從未見過如此張揚卻淒美的花,傾盡韶華於瞬間,璀璨卻短暫。《紅樓夢》中的林妹妹疼惜為花兒落下,掘塚葬花,傷春自傷。未至於傷感,但總為生命消逝可惜,直到讀蔣勳在《此時眾生》寫的一句。

  「也許花朵落下或留在樹上,是用不同的方式完成了自己,我們所知有限,常常徒自驚恐哀傷。」

  春至花開,冬至花敗,都是生命的常態。生老病死,月圓月缺,本是生命一部分。

  不怕落花流水春去也的凋零,只怕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虛擲韶華。

  一期一會,珍惜與所愛的人相聚的時光。

8.24.2013

21/497 - 走一趟全世界最高的鐵索道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21。

  到神山走一趟全世界最高的 via ferrata。

  看完日出,真正的挑戰才開始。扣上安全帶跟裝備,沿幾成直角的絕壁,踏著僅容一足的鐵梯下山。往上看,藍天無垠,往下望,懸崖向地面無限延伸,沒有盡頭。

  雲海就在腳下。全身重量繫於腰上安全帶,而安全帶卻鬆鬆的繫於安全扣上,成為與地球表面的唯一連。除非墜落,否則無法感受自己的重量。腳不踏實地,每一步都深思熟慮,步步驚心。偶爾一陣山風吹過,感到自己搖搖欲墜,卻只能一直堅實地走下去。

  不敢往下望,卻捨不得不往下望。理智上知道安全得緊,心理上仍無法阻止自己胡思亂想會否跌個粉身碎骨,雖然要是真的掉下去,也是挺酷的死法。漸漸氣喘,體力逐漸流失,好幾次面對只得一條鐵索的懸崖,覺得走不下去,卻終究走過去了,儘管戰戰兢兢。

  再次腳踏實地的一刻,軟癱在地,躺在岩石上不肯起來。能再次感受到地心吸力的重量,真好。


  Via Ferrata是意大利語,意思是iron road,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發展出來的技術,讓步兵攀越意大利境內的白雲質大理岩絕壁,後來變成一種攀山運動,像大俠般,攀著鋼索飛簷走壁。

  神山的Via Ferrata有兩條,入門版是10歲小朋友也可以走的Walk The Torq,另一條風景較美的是Low's Peak Circuit,當然比較難走。那是全世界最高的攀岩徑道,最高點是3,800公尺,不過起點也已經有3,300公尺了啦。

  剛才一邊看youtube片段一邊驚,還沒爬已開始淆底。

  但有些事情,一生人總要試一遭的。

8.23.2013

在心裏的房間迷路

 

  上陳慧老師的寫作班,巧遇巴辣雞小姐,好久沒見。她笑說:「還以為你已放棄了故事。」

  我笑笑,堅定地搖頭:「不會。」

  老師說,每人心裏都有個房間,裏面便是你的創作素材,而她能做的,是走進去,點亮燈,讓你知道裏面有些什麼。Eyes wide shut,看到房間裏有什麼,恐怕是要大吃一驚的。

  當日離開,是因為覺得房間裏東西不夠,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才毅然下海。一向遲鈍,跳海前還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因此很羨慕那些很努力而得償所願進到那個光影世界的同學們,那是夢想成真的快樂。而當時只是無心插柳,偶然路過,然後又匆匆離開。

  那天跟以前的同學們吃飯,聽他們說著另一個世界的事,小懷念,但無悔「下海」。還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很想了解這個世界,想了解「人」。常提醒自己,由說自己的故事,到說別人的故事,方式不同,內容也不一樣,但身份還是一個storyteller。

  只是,最近突然有個感覺,離故事的世界愈來愈遠。

  湯麵先生讚我最近勤奮得很,《練習本》每天都有更新。當然那是因為Project 497,但也是出於恐懼,覺得自己跟夢想愈來愈遠的恐懼。所以寫。

  從不認為自己適合當記者,一直做著不擅長的事,學習了很多新的技能。最近轉了組,又重新學習一些不擅長的事,撞板倒是不打緊,只是常處於一種茫無頭緒的狀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開始擔心,不知道這條路走下去,是否能走到想去的地方。

  (是咁的,其實一開始想做的是副刊記者,後來陰錯陽差或因緣際會不小心進了港聞版,well...)

  算,想來想去也沒有答案,還是多做幾個人物訪問,最少學會寫別人的故事。

  老師也說,小說家寫小說是寫,工程師寫報告也是寫,那麼寫新聞也是寫,寫故事也是寫吧。「寫作是一種技藝,像裝修師傅每天的工作得彈墨線一樣,無關心情,而是不斷的練習,直到圓熟無礙。」

  繼續好好練習。

20/497-到蘇州河畔聽評彈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20。

  到蘇州河畔聽評彈。

  黃昏時份出門,沿青磚鋪成的小路一直走,不時伸手摸摸橋上的石墩,用指尖感受數百年江南煙雨留下的質感。在某間白牆黛瓦的小築前駐足,抬腿邁過門檻,上二樓,隨便找個臨水的窗邊落座。

  點一桌蘇杭菜,喝一壺普洱。酒足飯飽,拿著二胡的大叔伴著抱著琵琶的小姑娘跟出場。十指如葱,在琵琶上撥絃。一開口,便是一口軟膩的蘇州話,說一個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故事。

  琵琶聲叮叮噹噹,夜涼如水,忍不住探頭出窗,伏在窗櫺上走神。不知道林妹妹初入賈府,是否也說一口吳儂軟語?

  二胡輕奏,一曲既終。拿起勺子,吃一碗冰鎮桂花酒釀丸子,沁人心脾。風掠過鬢邊,悄悄訴說江南的故事。



  曾到蘇州。住在平江路,一條建於乾隆時的老街,至今已數百年歷史。白牆黛瓦、青石板鋪成的小路、拱石橋、還有水靈秀氣的蘇州姑娘,那是我心中的江南。

  
記一個玫瑰色的黃昏

8.22.2013

19/497 - 到沙巴攀神山看日出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19。

  到馬來西亞沙巴攀神山(Mt. Kinabalu),看日出。

  黑夜中輕裝上陣,靠頭燈微弱的光,手摸著山的輪廓,沿崖邊料峭坡道,緩緩往天空的方向前行。高山空氣寒薄,同行的友們不發一言,只聞大家氣吁吁的聲音。抬頭,只有無邊的夜,星空在頭上鋪展開,山路看不見盡頭。背上跟身體的重量都在提醒自己的存在,汗流浹背,卻是活著的感覺。

  登頂,晨光熹微,矇矓間見到山脈險峻的形狀,如刀刻。山巔下,風起雲湧。坐在崖邊,雲海就在腳下。也許這裏便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太陽露出第一線晨光,為世間萬物鍍上一層金黃。髮梢,指尖亦透著初陽的光。

  是為4095公呎上的日出。


  以上這一段寫出來是要被人打的,因為曾「吹雞」一起去爬山然後太忙不了了之。(梨花小姐別打我)神山的名字Kinabalu意思是靈魂安息之地,故名神山,所以傳說不能在山上撿走任何東西,也不能在山上直呼別人的全名,否則山靈會把那人帶走。也有說法指Kinabalu其實是Cina Balu,即「中國寡婦」,背後有一個馬來西亞版的望夫石愛情故事

  但這些對我都沒太大意義,喜歡爬山,只因喜歡那種鑽在大自然懷抱裏,與天地同在的感覺。

  大概從某次獨個兒溜去爬黃山開始。那是浪蕩江南的最後一站,感冒,還中暑,卻硬著頭皮死撐,成功登頂,只是下山後在旅館睡了一天一夜。

  但看過此生最美的日出。

  很辛苦,但自此深深體會到,能在地球表面自由地行走,看人間風景,何幸。

  暫没法離開香港,攀神山前也得先好好鍛鍊,下個星期天先去行西貢的山,小小地重抬一下在山野間的樂趣,誰有興趣?

P.S.又發現了好東西,今次是台灣一個超級有趣的蛙大大叔!意外看到他的登神山相片紀事,然後找到他的面書:「攝影師?作家?設計師?登山家?環島達人?鐳射雕刻達人?咖啡店老闆?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要用什麼來定位,我想,我只是一個愛玩的人啊!」


接著發現家裏有他的刻印小木板(結他先生從台灣捎來的手信),嘿嘿。下次到台北得去他開的蛙咖啡想盡辦法搭訕,可是有三間分店耶該怎麼辦?外星小姐我們得計劃一下!.V.

8.21.2013

盂蘭勝會,或生死之間的界線

  放心,我怕鬼,所以下文絕不會說恐怖故事。

  又到農曆七月。七夕剛過,今天又到盂蘭節,天上、地下互相思念的人,此時都於人間相見。

  自小怕鬼,大概在20歲以前還會留意農曆七月什麼時候到,記住出外不要穿黑衣,不要貼牆走路,不要亂說話。20歲以後也沒發生什麼事,但生活愈來愈忙,忙得連要怕都忘記了,也就漸漸不再提心吊膽。

  後來公公離開了,更覺得所謂鬼,只不過是死去的人,雖然看鬼片還是會怕的。

  那天因工作關係去了一個盂蘭勝會,也就是什麼同鄉聯誼會辦的,在球場搭個鐵棚演神功戲那種。以前沒去過,原來不只神功戲這麼簡單。球場外滿是花牌,甫進球場,已嗅到燒香的味道。繞場一圈,戲棚裏做大戲的是一個不知名的戲班,會坐下來看的都是老人家,起身上廁所,會放一把街坊福利會送的紙扇在椅子上佔位子,那是他們一年少有的免費娛樂。

  旁邊再搭一個棚,幾個穿著僧袍的人不停唸經。棚的另一面有一道牆,紅紙金字,為「贊助人芳名錄」,例如潤發茶餐廳樂捐五仟元;或李大輝樂捐四公斤裝大米三包。老人家不知道要拾多少個鐵罐才能換來一包米,盂蘭節派的米,夠他們吃上好幾個月。芳名錄上的金色毛筆字,寫的是樸實小市民的人情味,也是柴米油鹽的人間生活。

  其中一個棚寫著祭聖堂還是什麼的,裏面供著一個個一式一樣的靈位,上面用科學毛筆寫廣東省XX縣人士XXX領受,子XXX敬奉(忘了確切字眼)。盂蘭勝會的精神,也就是救濟十方各界的貧苦大眾吧?不論人鬼。

  場內大都是老人家。在空地上東張西望,偶爾眼神跟其中一兩個老人家接觸,空洞,沒有焦點,一驚。有一秒懷疑對方是不是人,真心。

  還有幾年,有些老人家就會真的變成鬼。老人、新鬼;地上、地下;生與死之間那條界線,是什麼?



  愛到草地野餐,其中一個喜歡去的地方,是赤柱軍人墳場。某次想去曬太陽,便把人妻小姐從實驗室拐走,坐半小時的車,到墳場草地消磨一個下午。躺在山坡的草地上,旁邊便是墓碑,但因沒相片而且是西式的關係,沒感不安。日光正好,秋風徐來,而且旁邊有人陪著,只覺平靜。

  地上躺著的我與地下躺著的死者,只隔著一層土,而我們的分別,是什麼?後來看鹿橋的《未央歌》,有一段類似的描寫:

  「這生物系學生背後便是一小片家墳[...]下面田裡稻子已經是燦爛的金黃色的了。前一個月尚在田中辛勤車水的老農夫,此刻正躺在他家墳場前草坡上休息了。[...]

  這老人心上必是什麼都很適意罷?身後一塊礪石上刻著是他祖先的名氏,這字是他所不認得的。但是這又有什麼關系?不久他也要躺在那底下,也頂上一塊青色石碑。不用車水也不用吸煙去睡他的大覺去了。接近土地的人是多麼善視死亡和世代啊!在他手裡稻子已傳下去六十多代了。舊的翻下土去,新的又從這片土裡長了出來。任他再看得仔細,摸得輕巧,或是放到嘴裡去咀嚼,他都查不出這些谷子和他年青時的,小時的,及經他父親、祖父手中耕出收獲的有什麼不同。他躺在那裡,和他的祖先只隔了一層上,他覺得安適極了。正如同稻子生長在那片田地裡一樣舒服。他有時也想起來,他的祖父是他看著他父親埋下去的。他的父親也是他自己抬來,深深地埋在這肥沃的,有點潮濕,也有點溫暖的土壤裡去的。」

  最近又看了楊德昌的《一一》,說的也是類似的事兒。生老病死,生命傳承的意義。

  似懂非懂,如果生老病死是生命循環的必經階段,重覆又重覆的意義何在?還沒開竅,遲鈍如我,大概暫時也急不來。此刻惟有用心活好,靜待某日答案悄悄降臨。

  跑突發新聞時,曾旁觀不少死亡。「生」與「死」的距離,可以是你與那條漏電電線之間的1mm,可以是那個司機踩錯油門撞上你之前閉上眼的一秒。記得上maths課,老師說「線」沒有厚度。正因這條界線無法量度,而生命如此無常,總覺得,要用力,用心活好,才對得起自己。

  莫負此生。

8.20.2013

18/497 - 到戲樓看一次霸王別姬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18。

  到北京虎坊橋湖廣會館的大戲樓,看一次京劇霸王別姬。

  坐在三面台的正中前排,拿起茶碗,打開蓋,輕輕一吹,普洱沖得正好。胡琴輕奏,虞姬緩緩步出。身段柔媚,繞一個蘭花指,開腔唱:「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眼神流盼,風姿綽約,台下的爺們爆出一聲喝采:「好!」我也跟著拍手吆喝,然後隨手抓起一塊豌豆黃放進嘴裏,偶爾用手指輕敲桌面,隨司板的單皮小鼓打拍子,旁觀台上不屬於自己的生離死別。終究是戲。


  今天因工作關係,到了某個盂蘭盛會的戲棚,看了一會潮州戲。花旦出場,顧盼生姿,一上台,艷光壓場。雖然比較喜歡(雖然不懂)崑曲,但因為李碧華的《霸王別姬》,很想在傳統的戲樓看一次京劇。

  Google了一下在北京看戲的地方,什麼保利大劇院長安大劇院的,不中不西,不倫不類。傳統可以邊喫茶邊看戲的戲樓,老舍茶館跟湖廣會館還比較像樣,友們去過前者,印象不好,於是後者還可以去看看。

  一直很喜歡三層高,三面台的戲樓。天花垂下兩個大花燈,台上,燈下,演盡一幕幕悲歡離合。

  如果活在古代而可以像RPG般選擇角色的話,願做個戲樓老闆,嗯,開客棧也不錯。

8.19.2013

17/497 - 在澳洲街頭彈一次I'm Yours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17。

  在澳洲街頭用結他/Ukulele/口琴/牧童笛(!)演奏一次Jason Mraz 的 I'm Yours。也許是Alice Springs,也許是Tasmania 的某條街,遊人不少,日光正好,午後的陽光帶點金黃,斜斜地打在行人路的地磚上,落下參差的陰影。我深呼吸一口氣,把結他/Ukulele/口琴/牧童笛從口袋中掏出來, 開始不顧途人的目光,演奏之前已練習過千百遍,也許是暫時唯一懂彈的一首歌。

  然後也許開始有情侶在我身邊牽起手轉圈,跳舞,笑得好甜好甜。也許那時候的我,還學懂了幾首其他歌,把看家絕活使將出來,將僅餘的存貨都盡力彈完。也許有途人會在我的帽子上擲下錢幣,也許不。末了,不管有沒有人在看,也躹一個躬,一絲不苟地收拾好傢伙,離開。沒有人會看見我在偷笑。


  年初獨個兒到澳洲蹓躂,看到不少街頭藝人。一直覺得Jason Mraz應是澳洲人才對,他的歌實在太適合這片土地,而非略帶市井/潮流味的美國。住在墨爾本的笑笑小姐解釋,澳洲的街頭藝人有分級別,要先在人流少的街賣藝,有一定成績了,才能到人多的地方表演,不像旺角的行人專用區。(現在是很參差,但如果連表演也要評審,那就失去了街頭表演的意義)因此我要在澳洲做這件事的話,是非法的喔,哈哈。

  在澳洲聽過兩次 I'm Yours,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除夕那天,在Tasmania 的Hobart。夏天天黑得晚,六、七點還像下午三、四點的光景,剛買完菜,捧著半個蜜瓜步出超市,便看到有人坐在Salamanca Market廣場一角,自彈自唱 I'm Yours。融咗。

  那個男生不長得特別帥,但席地而坐的隨性,還有那天午後的陽光,都跟這首歌很配。Hobart 在我的城市排行榜中排第二,在這裏遇到很多很好的人,得到很多很多愛。2013年的第一分鐘,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看Tasmania 的午夜煙花,與新相識的友們互道祝福。

  於是想用音樂記住這種感覺。

16/497 - 到原住民部落參加年祭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16。

  到台灣賽德克族部落過新年。脖子上圍一條紅色的圍巾,跟許許多多穿著傳統服飾的小朋友手拉手跑來跑去玩個天昏地暗(正太/蘿莉控怪姨姨表示極期待)。小朋友都打扮得美美的,笑得好開心好開心。晚上有營火晚宴的話,跟其他人圍成一圈,雞手鴨腳地跳舞,然後部落的朋友會挾一塊飛鼠肉叫我們嚐嚐。

  還要央他們讓我們偷偷跟上山打獵,試試射箭跟用獵槍朝天空亂射。末了,與友們坐在夜空下,抬頭,看火藥竄到高空,綻放出一朵朵煙花。是為新一年的開始。

  2014,會是璀璨的一年。


  Am making this happen. 所屬的義工團體年底會到台中南投的西賽德克部落做義工,跟原住民的小朋友辦教育營,然後部落朋友邀請我們參加年祭,不!能!期!待!更!多!(暫定28/12到1/1,五日四夜,(招手)come come come!)

  《賽德克巴萊》的上下集電影出現在我的to-watch-list上已好久,至今還沒機會看,很好奇,那種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

  很想很想知道,世界上其他人,是以怎麼樣的狀態活著。

8.17.2013

手記,或入行以來沒怎麼跟人說過的事 10

  作為一個曾經的anti-social-er,一直不知道怎麼拿捏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早陣子寫了個故事,講一個香港人跟一個外國難民結婚。二人結緍的程序比一般港人夫婦要久,夫婦倆懷疑受到不公平對待。

  但向相關部門求證,還向熟悉運作的人請教,其實這都是正常程序,背後也有合理原因,例如要避免人有假結婚而取得居港權,因此審批比一般港人夫婦需時。

  一般人很難有機會了解「政府」這個龐大機器背後的運作,很多誤會由此而來。因為不了解,所以不放心,每個細節都有很多可疑之處,小至某個部門職員的一句話,大至法庭判決,都會懷疑處處有人刻意為難。當然,根據過去跟政府不同部門打交道的經驗,不排除當中有人因循苛且,不做不錯,把事主當人球推來推去。

  事主夫婦一個很年輕,一個來港沒多久,很多事情都不悉熟,因此很徬徨。訪問時,兩人很仔細地敍述所有細節及背後的猜疑,最後訪問做了四小時,其實心知能寫出來的大概只有四分一。

  但不知道怎樣不讓他們說下去。

  跑突發時,常接觸很多受委屈的基層市民,遇到有人願意聽,大家便把滿肚苦水吐出來,但很多時候,他們的事情太「小」,例如住天台屋的阿姨常被樓下的鄰居以言語性騷擾,心知無法用報章的版面報導。

  這些時候便看時間,若時間許可,便儘量聽,若得趕往下一個地方採訪,便婉轉道別。

  CNN主播Anderson Cooper曾到斯里蘭卡採訪南亞海嘯,很多失去孩子的媽媽都迫不及待向他訴說死去孩兒的故事,他心知拍回來的片段太長,每個人的故事也太相似,拍了也沒法播,但不忍心不讓她們說。「看到這些母親哀傷的眼睛,你叫我如何打斷她們?」

  當然,遇過的情況與他的處境相比實在小巫見大巫得緊,但很明白那種不忍心。記者也是人。


  又記得,很久以前寫過一個網上尋親的故事,也許是緣份(而我確信這個故事落到我手上,是緣份),跟事主一家的關係很好。但因他們實在太信任我,某些他們不願被人知道的事,儘管告訴了我,但要求別寫,便避重就輕。當時的想法是,人家接受採訪不是應份,可以的話儘量與人方便,事件又不涉及公眾利益。同樣,今次難民夫婦的故事也因擔心影響其生活,曾跟事主商量過新聞角度。

  若遇上政府部門或私人機構干涉我寫什麼,就算不發惡也最少義正詞嚴理論一番,但面對事主的苦苦哀求,除非很過份,總感難以拒絕。但其實,新聞角度應該獨立自主。

  我的底線是,不影響受訪者的生活。前輩說過,再大的新聞也只是一天的事,但見報的文字對當事人的影響,可以是一生。

  做過不少投訴故事,事主大多很徬徨,因此除了向記者傾訴,也會向記者求救,例如可以找什麼人,應該怎麼辦。這些時候,常提醒自己,我不是社工我不是社工我不是社工。避免讓受訪者依賴自己,因不是專業人士,也不知道如何幫忙。最多,只能利用自己的人脈,介紹一些相關的社福機構幫忙。

  自知吃軟不吃硬,唉,成日衰心軟,這是自覺不適合當記者的原因之一。永遠記住,記者跟社工,有很大距離。

15/497 - New Orleans Jazz Fest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15。

  與二三四五六七個朋友開著旅行車(有廚房有床那種),捎兩大箱啤酒,到美國New Orleans 看一次Jazz Fest


  最初對這個城市有印象,不是來自新奧爾良烤翅,而是電影Interview with the Vampire 裏,Tom Cruise 演的 Lestat 沉睡多年後在 New Orleans 醒來,穿著中古年代服飾的身影沒入燈紅酒綠的繁華之中。後來知道了這裏是Jazz的家鄉,就更好奇。

  Google了一下,新奧爾良是個有經歷的城市,建城於1718年,曾為法國跟西班牙殖民地,在美國獨立戰爭中,經密西西比河運了不少軍火補給予革命軍,流著叛逆與自由的血液。曾被颶風Katrina蹂躪,也深深佩服這個城市的堅韌與生命力。

  於是很想去看看。

8.16.2013

14/497 - 西湖對月共酹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14。

  初秋,帶一樽桂花釀,坐在西湖邊,看平湖秋月,與友共酹。


  今朝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總覺得晚上的西湖自有一番孤寂的風景(可惜現在太多紅紅綠綠的射燈,染上一層燈紅酒綠的風塵,俗不可耐)但月下獨酹未免太孤清(而且跌落水或斷了片誰人來救?),還是一兩知己,對月淺酹,說酒,話詩,論人生。

在的士上的日子

  
攝於某深夜下班回家的泥鯭的上

  又回到這種虛弱的狀態。

  昨晨六點起來,把稿寫好大半,八點半出門。北上,大半天都耗在的士上,上車,下車,完成了一個地方,再上車,穿梭商場郊區民宅工業區,到五點才有機會坐下來吃午兼晚飯。把肩上的袋放在旁邊椅子,才發現袋太沉,在膊上勾出一條勒痕。回到羅湖已是晚上七點,還得到坐十個火車站旺角採訪,末了又趕回公司趕稿,一直寫到十一點多。

  在旺角又跳上一輛的士趕回公司,無力地歪在椅背,有一刻恍神。由一個的士後座換到另一個的士後座,埃及哈爾濱深圳廣州香港,時間隨窗外景物無聲往後飛逝,而我在做什麼?

  想起曾看的一部電影Up in the Air(寡佬飛行日記)。George Clooney演的男主角負責到世界各地不同公司炒人,80%的生命都在飛機上渡過,由一個機艙換到另一個機艙,換到十多間航空公司的VIP卡,但人生無比蒼白。

  當然,我比George Clooney好,因為這是我選擇做的事,大概?但用在的士渡過的時間換來這些東西,是否真的如預期值得?

  在公司一邊寫,一邊小腹已隱隱作痛。交了稿,趕忙離開。數算一下,工作了近16小時,刷新了新紀錄。不是什麼大新聞,但不計外地採訪,今次是最辛苦的一次,密集地體力透支,而且好很趕。

  走在深夜的工業邨街頭,如釋重負,卻也有點惶惶不安,總覺得報導不夠綿密,有許多甩漏,「照」住我的seniors也辛苦了。採訪回來的材料其實夠做個周刊的封面故事,有不少好看的沒寫出來。想起第一次做頭版,也是趕到癲,下午四點才受命回公司寫A1的大稿,看著大佬們風風火火的改稿對稿討論,報導仍有不少洞要填,但已沒時間,離開時頗是惶然。

  坐巴士到地鐵站,走下樓梯到月台,每一步都不想動。正抱著肚子瑟縮月台一⻆,接到同事的電話,交派明天的任務,知道這是要做的事,但心裏也不禁想爆粗。

       喂大佬人哋big4或者4As趕完一個大project都有一日抖吓吖,橡筋會斷的。

  記得前輩說過,再大的新聞也只是一天的事,不要覺得做過頭條便走路帶風,也不要覺得失敗了便站不起來,所有事情明天又得重新洗牌。換句話說,明天又有機會做新的新聞。歸零,重新開始。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雖然現實是,昨天的明天,即今天,也許因體力透支,也許因每月定時發生的事,早上已給痛醒,輾轉反側,還未有機會做新的新聞,先倒在床上把早午餐睡過去,到傍晚才醒來,現在打算胡亂吃點東西又倒頭大睡。

  前兩天跟友們吃飯,大家為向日葵小姐的事業問題七嘴八舌給意見。說了很多「金句」,搞得好像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似的。慶幸畢業以來,從沒一份工作不是因想做而做,雖沒那種對新聞的熱情(很羨慕做過國民教育、碼頭工潮的同事,最少見識過傳媒的力量),但記者是一個「看看這個世界」的中轉站。

  想好的路是這樣,但最近開始懷疑 am I on the right track?

  no one knows. 

  我在做什麼。 

8.15.2013

13/497 - 在藍天下縱馬馳騁草原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13。

  學會騎馬,然後在蒙古的草原上縱馬馳騁,跑一次最遠最遠的距離。


  下班習慣聽著歌坐巴士,剛好第一首是周董的紅塵客棧。以方文山的水準來說,詞寫的不怎麼樣,MV也拍得有點土,但很喜歡那種江湖的風塵感。而現實是睡幾小時後又得爬起來,趕及在八點前寫好稿,出門採訪。

  暫時容我繼續發一會夢再去睡。去過內蒙古,太商業化,不喜歡,所以再去便是外蒙古。愛看武俠小說,對大漠風光一直有種莫名嚮往。藍天、一望無際的草原、零星的牛羊、馬頭琴、蒙古包、辮子在跳舞時甩呀甩的姑娘、會摔跤的蒙古漢子。

  也許我嚮往的,其實是自由。

8.14.2013

12/497 - 世界中心的星空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12。

  在澳洲 Uluru 巨石旁露宿,看著星空入睡。睡前當然要生一個營火,與友們用毛毯裹著自己,喝著熱可可聊天。鑽進睡袋,只消睜開眼,星空便如一卷畫軸毫無保留的在你面前展開,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直到睏得眼睛睜不開,才依依不捨地合上眼入睡。


  Uluru是世上現存最大的單體岩石,對Uluru有印象,來自電影《在世界中心呼喚愛》。沒看過,也不是我的一杯茶,稍為google了一下,澳洲的原住民 Anangu 族沒有「Uluru=世界中心」的傳說,但相信Uluru是創世者靈魂安息之地,故列為聖地,不喜外人攀登,有如藏人的神山,不可侵犯。

  某年生日,曾用一場流星雨為過去一年畫上句號。帶了帳篷,卻沒紮營,躺在崖邊,半睡半醒間不知道看到了多少顆流星,只覺得天空好高好高。喜歡夜空,有種無垠的深邃。
  
  曾有個外國大叔說過:「當你身在大自然的懷裡,便是最接近上帝的時候。」意譯成中文,大概就是莊子說的「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

  又,又發現好東西:http://www.twanight.org/newTWAN/index.asp 這個網站叫TWAN,全寫是The World At Night,click一下上面的世界地圖,便帶你看地球不同角落的夜空。也有Guest gallery,歡迎投稿。不知道什麼時候,上面也有我拍的照片?

8.13.2013

11/497 - 西伯利亞鐵路的路軌聲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11。

  帶一本俄國小說,一路從北京坐西伯利亞鐵路到下雪的莫斯科。在紅場上喝著vodka跳舞,要勾著手轉圈轉到頭暈那種。


  在澳洲遇到一個俄羅斯男生,來自莫斯科,聲稱每天早餐用vodka代替牛奶沖麥片。(呃…)不太懂得欣賞vodka,沒什麼味道,比較適合純酒精愛好者。總覺得俄羅斯人跟vodka有點像,看上去沒什麼出彩,但其實悶騷得很。

  很喜歡坐火車,試過有三小時的飛機不坐,卻坐一天一夜火車去目的地,火車票的價錢跟機票差不多(笑)。頭靠在包廂的牆上,聽車輪一下一下輾過鐵軌,感受車廂顛簸的節奏,有種莫名的安心,很快睡著。也很適合看書、寫東西和搭訕。

  試過心血來潮買機票獨個往台北蹓躂兩三天,因為飛機實在太快也太方便,沒足夠時間醞釀旅行的心情,感覺像返鄉下似的,沒那種「我在旅行」的意識。

  喜歡火車,只因喜歡那種「在路上」的感覺。

8.12.2013

10/497 - 坐在屋頂曬月光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10。

  在Edinburgh老城的某個屋頂上曬月光。


  今天去了art jamming,臨摹了一張很喜歡的照片↑(但因為一個人太孤獨於是多畫了一個人陪他),拍自Edinburgh某個屋頂,天空彷彿伸手可及。

  愛看武俠小說,很嚮往那種「輕輕一躍,便無聲落在瓦片之上」的瀟灑飄然。獨坐屋頂,衣袂飄飄,再加一埕從皇宮酒窖盜來的百年老酒,拍開泥封,對月共酹,今夕何夕。

  雖然英式舊城與俠盜留香半點關係也沒有,卻自有另一種浪漫。Edinburgh是Scotland的首府,有很多城堡,老教堂,還有風笛,chocolate brownies,威士忌。順道去探望一下威士忌的老家,嚐嚐不同的威士忌。

  記得《亂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的女主角Scarlett 一家是蘇格蘭人,血液中自有一股剛烈不屈。印象中蘇格蘭人應該很會喝酒,粗線條,兩頰常是紅通通的,勇武,熱血,有人情味。很好奇,不知道現實中是否如此?

  好吧穿格仔裙的大叔很可愛也是其中一個想去的原因啦。

8.11.2013

09/497 - 日出古城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9。

  到吳哥窟的蓮花池畔看日出。


  也到過柬埔寨,但只留金邊,沒到暹粒。記得會考還是高考時,中史得答一題交通史,準備了答案要背的是周達觀的《真臘風土記》,還特意到圖書館借來看過,挺好看的。算不上是古代的Lonely Planet,但跟隨古人的目光去旅行,蠻好玩。當時周大叔在書中稱吳哥窟為「魯班墓」

  古城一度湮沒在森林裏。曾有裹金石橋四十餘丈的古廟經歲月沖刷,金碧輝煌也沒有了,只剩石頭仍固執地守在這兒,看盡千百個日出日落。

  再強盛的王朝也可頃刻覆滅,但日出日落依然。願可看遍不同地方的日出日落。

8.10.2013

08/497 -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此生要做的497事,8。

  到長白山的雪地上滾來滾去。慢慢地一步一步的走,在細白的雪粉上踏出一個個腳印。當然還要打雪仗跟滑雪跟堆雪人。


  生於南方,沒見過下雪。就算曾在冬天到過吉林,也只看過少得可憐的一點點雪,「鵪鶉」得很,半點氣勢也沒有。其實要滑雪應選阿爾卑斯山,但曾在哈爾濱吃過東北菜,好喜歡那種胖胖的白米飯,而且還有冰糖葫蘆跟各種拔絲,那是在滴水成冰的地方吃才格外好吃的啦。

  當然天池也要看,oops,突然好忙。

  體質畏寒,本以為抵受不了東北的嚴寒,但曾在零下二十度到哈爾濱出差(當時就住在蘇菲亞教堂一街之隔的酒店但卻沒時間去瞧瞧太可惜了),挺喜歡那種乾冷的空氣,更能感受到自己的體溫。而且寒天穿上羽絨就像隨身攜帶一個被窩,坐下便能打盹,舒服得很。

  想在雪地上留下腳印,然後等待足跡被下一場雪抹走。

8.09.2013

07/497 - 沒有勇氣到恒河洗澡

  此生想做的497件事,7。

  在印度恒河濯足。


  Have been haunted by Déjà vu these days.  一直有很多似曾相識的場景,記得某次到頤和園的石舫,跟同行的友說:「這裡我來過。」對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已故傳媒人趙來發《讓沉默說法》中,寫自己到印度找心靈老師H. W. Papaji,路上曾在恒河濯足,河水漫過腳背的一刻,前世的情景在腦海紛至沓來。
  
  當然他是New Age人,總對New Age的東西有點保留,但一直很好奇,如果也有如此機緣知道前世做過什麼,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否來自前世?或純粹只因尼采所說的永劫回歸(Eternal Return,宇宙是一卷早已錄好的錄音帶,放在按了「repeat」掣的音響上,播完又從第一首歌再播起,永無盡頭)所以有所記憶?

  暫未敢在浮屍垃圾處處的恒河洗澡,鼓起最大的勇氣只敢把腳浸進水裏。但看過一部紀錄片,講街童在恒河邊火化屍體,再拋入河中。而河上也浮著很多殘缺的腐屍,跟垃圾一樣,不,它們已經是垃圾。不知道見到實物會有什麼反應,但可能親眼目擊過人死後剩下的軀殼,也許很多執著便會不那麼執著,hopefully。

8.08.2013

願妳看到更闊的天空

  

  前兩天在面書上看到學妹share一個尋人status,一個20歲少女失蹤,家人在面書呼籲尋人。深深明白家人擔憂事主生死未卜的徬徨,因此也把status share出去。

  然後今天看新聞,知道事主在深圳自殺身亡,死前把所有積蓄連同遺書寄回家。

  下午剛做完一宗採訪,踏出受訪者家門。午後的陽光猛烈得讓人睜不開眼,習慣性拿出手機看whatsapp,有人傳來即時新聞。事主在深圳酒店訂了房間,割脈再上吊。

  陽光照在皮膚上,熱得灼人,但寒意如電流由頭頂貫穿全身。到底發生什麼事,才能讓一個人絕望到這個地步,選擇以世界上最痛苦的兩種方法結束生命?那種感覺不陌生。大概,那是對無常的心寒,還有深深的惋惜。

  每個人面對不同境況有不同反應。不能用「承受力」量化那把尺,說任何人不夠堅強,因為每人的尺的形狀根本不一樣。也很明白那種被困死沒出路沒退路的感覺,而且每人都有自由選擇自己生命要怎麼過,包括死亡。故絕對絕對不會怪她選這條路。(而且也沒資格)

  但,抬頭望天,好藍好藍。坐地鐵的時候,對面的可愛小蘿莉在玩蓋在自己嘴巴上的口罩,這個世界還有許許多多好玩的事,不如就試試看,活下來,可好?

  記得之前有一個十七歲少年黃凌鋒,當著全校師生由課室走廊跳下來,死前在網誌上留下五千字遺書,訴說「我痛恨人類」。也記得之後在網上看過一篇文章,有人寫信給黃同學,跟他說,成長是個很痛苦的過程,但作者求他,再恨這個世界,也「試著活下來吧?」(外星小姐能不能幫我把這篇文撈出來?)

  曾有一段時間做問卷調查似的,見人就問:「為什麼你不去死?是什麼令你留在世上?」大家都覺得出生了就活下來是理所當然的(我猜),但其實要不要繼續生存,也是一個選擇。

  當然,Newton’s first law,an object either is at rest or moves at a constant velocity, unless acted upon by a force. 除非有外力干預,物件的狀態不會改變。『既然都出生了,就活下來唄。』

  割脈跟上吊是最痛苦的自殺方法,若非走投無路,若非對所有人絕望,沒有人會用如此決絕而痛苦的方式捨棄這個世界。也許,到了這個地步,藍天白雲於她再無意義。

  Anderson Cooper 在回憶錄說,哥哥跟他在父親去世後,各自躲進自己的世界。他以為大家已有無聲默契,各自躲起來療傷,然後相約以一個長大了的自己再聚頭,到時再回首笑看以前的經歷,雲淡風輕。但那天沒有來,因為他的哥哥在長大之前,已自殺死了。

  一直回到公司,腦海還是漿糊似的一片混亂。想起之前採訪過的自殺個案,也想起某個被謀殺的學妹,想起所見過的死亡。對著電腦屏幕,寫不出字。連自己也不明所以,明明就不認識事主,連見也沒見過。逃上天台透透氣,晚霞好美。

  回到座位,多了一包朱古力。朱古力小姐留下字條:「成長從來都不容易,我們都明白的。」想起最近看電影Disconnect,其中一個主角是個十多歲少年,常被老媽投訴不出聲低頭玩手機,他的老爸說:我以前跟他一樣,十七歲以前也是啞的。

  I don’t understand but I understand. 大家都經歷過那個敏感而脆弱,卻也最燦爛的年紀。大概現在再看一遍《少年維特的煩惱》,會懂得更多。

  願妳在彼岸放下這個世界的執著煩愁,看到更濶的天空,更美的風景。

06/497 – 曾擦身而過的藍色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6。

  在瀘沽湖邊浸著腿發呆,感覺潮水拍岸的節奏。那是時間流動的聲音。


  也去過瀘沽湖,但剛巧遇著下雨天。據旅店的老闆說,晴天的瀘沽湖,湖水跟天空一樣藍。喜歡待在水邊,聽潮水拍岸,時光靜謐。

  某年暑假,跟友們一起遊雲南。還記得臨上機前的凌晨還在通宵趕論文,寫好,email出去,用半小時收拾行李,睡一個小時,又爬起來出門。

  遊過麗江、大理、香格里拉、虎跳峽,雖碰不上瀘沽湖的晴天,但有幸得見梅里雪山的日照金頂,也在大霧中無恙駛過盤桓延宕的N個髮夾彎。小麵包車沿山路前行,左邊是時有落石的絕壁,右邊是萬丈深淵,前面卻只見到兩米內的路,如同走在雲中,開飛機似的。藏族司機播著經文,用有限的漢語笑說,蓮花生大師會保佑的。生與死的界線,就是車輪跟懸崖邊那不足半米的距離。

  後來我們都索性閉上眼,在車上睡著了。

  還記得大家在香格里拉機場顧著看書躭誤了上飛機(大家都是在機場買的書,我的是周華山的《無父無夫的國度?》,記作者在瀘沽湖母系摩梭社會的生活,很好看,要看借你),結果被點名廣播通緝,得一起跑過半個機場「追飛機」;在雪山山腳洗澡,正洗得一頭泡沫卻沒了熱水;還有在麗江古城上演嫖客與雞的故事(忘了我飾演嫖客還是雞?)。

  想念大家一起窮遊的日子。深深慶幸,回憶中有你們。

8.07.2013

05/497 - 在月色下觸摸時間的質感

  此生要做的497件事,5。

  夜探頤和園。悄悄告訴大家,據消息人士透露,晚上過了某個時間,頤和園便沒什麼守衛,只要翻得過那道圍牆,便如入無人之境。



  想起北京。第一次知道豌豆黃驢打滾豆汁是看李碧華的《霸王別姬》,後來跟軍曹先生到牛街「掃街」才真正吃到,還吃了麻花艾窩窩焦圈灌腸(一開始以為灌腸是真的把東西灌到動物的腸子裏去,哈哈)。

  很喜歡北京陶罐裝的蜂蜜酸奶。陶罐形狀樸拙,觸手冰涼,輕啜一口,微酸,沁人心脾。曾與友們閒逛,穿梭大小胡同,看大樹在地上落下斑駁的陰影,偷拍窩在花棚下打呼嚕的貓咪。當然還用過韓國人的腔調跟北京大叔(重點對象!)/阿姨/小哥/小妹們搭訕。

  某年盛夏回過去一趟,太陽能把人曬溶,但躲到曬不著的地方,又一片清涼。記得那天沒帶相機,相機小姐隨手把她的老婆往我頸上一掛,連相機袋都沒有,就這樣任我帶出去亂逛。後來才知道,那天背著近兩萬塊錢在鬧市擠來擠去,比我全身加起來還值錢,抹一把汗,但很窩心。

  黃昏在前門跟軍曹先生碰面。沒載眼鏡,但離遠見到一個胖胖的身影便知道是他。衝上去用力抱個嚴實,也不管身上的汗水,被軍曹先生笑罵:「二白!」。(北京話的「白癡」)然後咱們這位北京大爺又像個老媽子一樣嘮叨「怎麼包包沒拿好這裡有扒手你知道麼扒手知道是什麼吧會聽中文麼thief!待會不要跟我爭著付賬爺有的是錢」。

  這位常裝出一副大爺架子的哥們兒貌似大男人,卻很疼女友,還記得他細細為女友挾愛吃的菜倆口子的幸福模樣,跟他倆送我上巴士的情境,原來轉眼已四年。

  北京這地方,於我永遠有著特別意義。

8.06.2013

04/497 - 西湖邊喝龍井

  此生想做的497件事,4。

  到西湖邊泡一壺龍井,閒坐一下午。桌上放一本《宋詞選》,任得清風亂翻書,偶爾抬頭,見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其實到過杭州,也住過兩星期,早上不下雨的話便繞西湖跑步,由花港觀魚(?)跑到雷峯塔,直到無力再跑,將自己融化在清晨的陽光裏。回到旅館,甫入門總被一隻叫旺財(老闆大叔的惡趣味),站起來有我高的金毛尋回犬撲倒。洗一個澡,窩在沙發上看書,與蜷伏在肚皮上不夠一歲大的小貓咪一起打瞌睡,就這樣消磨一個上午。

  只記得湖邊有「一茶一座」(《非誠勿擾》第一集便在那裏拍葛休相親的一場),但因為是連鎖店,沒光顧,而且帶的是英文書,成件事錯晒。當時年少,盛夏獨自出行,浪遊逾月,尋找心目中的江南。路上奇遇不少,得到很多。但白晝的西湖嘛,還是適合跟相愛的人把臂同遊。(晚上又是另一種孤寂的風景。)

  江南於我,自有一種含蓄蘊藉的浪漫。

8.05.2013

03/497 - 用兩手丈量生命的厚度

  此生想做的497件事,3。

  到亞馬遜雨林爬一次樹,伸開兩臂抱著大樹,用身體丈量生命的厚度。然後在樹上看日出,當然。

Photos of Tropical Tree Climbing, Manaus
This photo of Tropical Tree Climbing is courtesy of TripAdvisor

又,發現了好東西:http://www.360cities.net/ 忘了是哪部動畫短片,講一個小玩偶用玩具車跟google stree view在電腦前假裝去旅行,這個網站有很多panoramas,可以帶你先到亞馬遜熱帶雨林爬個樹,還有其他有趣的地方,適合上班工作到七竅生煙時,在辦公室偷偷望梅止渴。

8.04.2013

02/497 – 就算大雨讓整座城市傾倒

  此生想做的497件事,2。

  趁Acqua alta(潮漲)在Piazza San Marco大大力玩一次水,看整座城覆於水上的倒影。



photo: 
http://www.venicedailyphoto.com/2008/11/aqua-alta-in-venice.html
http://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Venezia_acqua_alta_notte_2005.jpg 

8.03.2013

01/497 – 威尼斯的水光浮城

  最近在讀謝旺霖的《轉山》。「想來當初不過是一時介入的決心,翻身剎那便已成行。」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背上背包出發,先記一些此生想做的事。每天寫一個片段,是記事,也是在「後天的訪問還沒約好哎呀今個月的車費單要填了八達通得增值明早穿什麼衣服上班」的營營役役之間,提醒自己,世界有多大。大家有什麼好提議要做什麼看什麼玩什麼,也千萬要告訴我。

  「當我出發時,才會知道自己己準備好。」

  此生想做的497件事,之一。

  在夏日的晴空下,盤腿坐在Venice水邊某張椅子上,喝一杯香甜濃膩的Cioccolata Calda,兩手托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Gondola載著各自的故事,消失在瀲灩的水面盡頭。


Photo: http://hdwallpaper.freehdw.com/hdw001/the_grand_canal_of_venice_italy-normal.jpg

8.01.2013

尺的形狀,或在正常與不正常之間


天主教教宗方濟各在訪問中說:「If a person is gay and seeks God and has good will, who am I to judge them?」(如果一個同性戀者虔誠信靠上帝,我有什麼資格去論斷他?)不信教,也不認為任何人有資格當上帝的代理人,但不能否認教宗的話有影響力,最少同性戀的教徒會略感寬心。

因為異性戀是主流(norm),是normal,同性戀便是abnormal。以前同性戀或性小眾的LGBT們是要坐牢的,但連最保守的梵諦岡也逐漸開放,因為norm(主流規範)不斷在變。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把尺,作為一個individualist,對我來說,一件事情合乎道德與否,跟符不符合norm,可以沒有關係,因每個人那把尺的形狀都不一樣。

初識 John Stuart Mill 的 Utilitarianism(功利主義),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對過去耳濡目染「躭於逸樂是不對的」的觀念來說,Mill的理論可說大逆不道。他認為快樂便是道德 (pleasure is end of morality),只要讓全世界有咁 happy得咁 happy(能為全人類帶來最大的福祉,maximization of pleasure),便是moral。將這個邏輯套用中共的調調,六四屠城殺了一群學生,但換來數十年穩定經濟發展,N億人生活得「充滿幸福感」,因此也就很符合道德。

雖不認同 Mill 的理論,但也開了眼界,原來判斷一件事,有許許多多方法。

而在我的世界裏,只要不影響到別人,其他人要做什麼,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例如要跟誰談戀愛。(若說兩個男的挽著手走在街上影響市容,倒認為在巴士地鐵指甲剪得啪啪響彈落四周的大嬸禍害更大。)

60年前,同性性行為在英國仍屬犯法,現代電腦科學的「爸爸」Alan Turing 因同性戀者的身份被法庭判罪,不入獄就得接受「治療」注射女性荷爾蒙,最後Turing吃下浸了山埃的蘋果,自殺身亡。(傳說蘋果的logo是紀念他自殺吃的蘋果,後來Steve Jobs否認了)最近又在網上看到,俄羅斯的同性戀者被打得頭破血流

沒有人有權欺侮另一個人,只因他跟自己不同。

P.S. 關於同性戀的「治療」,最近看到,美國最大的「明光社」Exodus International 主席 Alan Chambers 一向以過來人身分聲言祈禱可「治療」同志,但最近他公開道歉,並解散Exodus International,出櫃坦言自己一直沒有『拉直』過:「There were several years that I conveniently omitted my ongoing same-sex attractions.

參考資料:見內文連結,圖片來自沈旭輝fb page